月关水

【Theseus/Newt】Control(已完结)

赤渊:

《Control》


CP:Theseus/Newt


说明:半架空,哨向,年龄25X17


 


我的哥哥生病了。


更准确地说,他是受到了恶性病毒感染。上个礼拜他因为协会工作,去过一处保密性极高的国家级实验室。回来的第二天,他就开始持续性的低热,紧接着,他提前进入了狂躁期。起初,大家都以为这是普通的换季感冒,是感冒导致了狂躁期的提前。我们的家庭医生给Theseus开了药,嘱咐他这两天不要出门,Theseus打了哨兵用抑制剂,向协会请了假,躺在床上休憩养病。


到了第三天,当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,Theseus已经在低烧和狂躁期中忍耐了三天。哨兵用抑制剂失效了,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,而且他的低烧一直没有消退。Theseus并没有告诉我们,这三天他都是在狂躁期中度过的。他冷静自持的性格让他表现得异常镇定,没有像普通的狂躁期哨兵一样大喊大叫,也没有摔东西。他用理智控制着本能,因此被折磨得有些衰弱。家庭医生找不出原因,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,他无计可施,最后,我们只好找来了协会。


协会的介入和调查很快告诉了我们病情的真相,Theseus去过的实验室在机密地进行一种针对觉醒者的病毒培育,这种病毒能与向导素相互作用,以产生对思维入侵的抵抗效果。我的哥哥应该是在实验室不慎遭到了感染,病毒进入了他的体内。哨兵抑制剂的重要成分即为向导素,病毒让抑制剂失效,让Theseus的狂躁期无法被纾解。


协会紧张地寻找着解决方法。Theseus是首席傲罗,协会极度重视他的健康状况,如果狂躁期持续超过半个月,会对哨兵的身体和意志产生无法恢复的永久性破坏,这对于一名傲罗来说无疑是致命的。家里顿时填满了各种医护人员和协会工作者,他们占满了整个会客厅,在走道里行色匆匆地穿行。大大小小的医疗和检测器材堆在Theseus的房门口,挡住了我的视线,我几乎看不到房间里面Theseus的情况。


他们确实不让我知道Theseus的情况,据说这是Theseus嘱咐的,自从确定了是恶性病毒感染以后,我就不被允许进入Theseus的房间。病毒没有传染性,Theseus的解释是,希望我不要过多地担心。我不被允许进入,也不被允许用向导的思维感知去窥探,但我能从家中这些工作者脸上日益严峻的表情里,看出我想要知道的答案。


Theseus受到感染的第五天,他傲人的自控力已经无法压制住持续不断的狂躁,他变得很难入睡,需要不停地注射镇定剂来维持他精神的稳定。协会找来了很多向导,试图对Theseus进行精神疏导,但没有效用,没有一名向导的精神疏导能够生效。第五天的晚上,邓布利多神色严肃地出现在了我的家中,但睿智如邓布利多,也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病毒问题。邓布利多离开前,我悄悄在后门拉住他,邓布利多总是宽容的,他没有拒绝我的问题。


“Newt,你哥哥的情况很不好。”他说。


“他的狂躁期会一直持续下去吗?”我问,“为什么向导的精神疏导不起效用?”


“我猜测,是因为你的哥哥并没有与他们结合。”邓布利多说,“对于受感染的哨兵来说,未结合的向导的疏导约等于向导素,和抑制剂效果几乎相同,因此同样被病毒克制。Newt,那种病毒是被秘密研制,作为战争中针对哨兵的武器的,它的作用力强到让我们觉得害怕。”


我脱口而出:“那为什么不找一个向导与哥哥结合?”


“Newt,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。”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,“如果随便找一个向导结合,就能解决Theseus的感染症状,专家们也不会还守在这里。你看到门口那个穿着白大褂,额头很宽的男人了吗?”


“我看到了。”我点头,“这两天他一直在我家。”


“那是病毒的研发人员,说句实话,连他现在都不能保证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。病毒的临床实验数据不足,结合对于觉醒者来说,又是一次性且永久的事情。研发人员认为,只有与Theseus匹配度达到90%以上的向导,才能保证能够不受病毒干扰,从而成功地对Theseus进行精神疏导。”


我张了张嘴:“90%……”


“对,90%。”邓布利多看向天空,今天的天色并不好,夜空中没有任何一颗星星,“协会已经调用了所有能调用的向导资源,与Theseus紧急做匹配度检测,但你知道……”


我知道,这样的向导太难找。这是每个觉醒者都明白的常识。对于一名觉醒者来说,50%以上就可以达成匹配,能达到80%,就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高的匹配度,而与伴侣达到90%以上,更是一生都很难遇到的事情。如果真如邓布利多所说,只有匹配度90%以上的向导与哥哥进行结合,才能够不受病毒干扰,纾解他的狂躁期的话……我无法想象这有多艰难。


“如果,我说如果。”我看向邓布利多,“如果哥哥找不到合适的高匹配向导的话,他的结局会怎么样?”


邓布利多沉默了,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。从他的沉默中,我已经明白了他的答案,我没有说话,只是平静地送他出了门。


“好好休息,Newt。”邓布利多对我说,他的面容也很憔悴。


 


我很难想象这会是哥哥的结局。不如说,我很难想象Theseus的死亡。他是我能见过的最优秀的那种人,与我完全不同。曾经有人说过,我的不显眼是因为我拥有一个过于显眼的哥哥,而Theseus确实、也担得上显眼这个词。


我很少见到像哥哥这样的人,他聪明、自持,又有着极高的素养和天份,他在学校里留下了漂亮的成绩单,又以优秀的考核结果,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傲罗,之后,他又以很快的速度成为了傲罗的首席。我能勾勒出他完美的人生轨迹,我的哥哥,Theseus,一名优秀的哨兵,他会带着无数光辉的战绩与荣耀,走上事业的巅峰,同时在合适的年纪,迎娶一名美丽的向导。当未来的某一天,当我还在不见天日的雨林中,忍着高温追捕泥潭里的神秘生物时,他会坐在干净的办公桌上给我写信,告诉我记得回家参加他的孩子的洗礼。


所以我无法想象Theseus的死亡,我无法忍受有人告诉我,你的哥哥因为实验室的一次失误感染,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。光是想象这个场景,我就觉得怒不可遏。我走到Theseus的房间门口,两个医护人员拦住了我,他们看起来就像邓布利多一样疲惫。


“你不能进去。”他们说。


“我要见我哥哥。”我说,我直视他们的眼睛,“我已经知道他的情况了。”


他们对视了一会,最终还是选择放了我进去。


我慢慢地走到床边,Theseus的房间里摆满了检测设备,让我甚至无从落脚。他正在坐在床上看书,他瘦了一些,短短几天时间,无法被遏制的狂躁期消耗了他的体能与精神。看见我进来,他吃了一惊,他放下书本:“Newt?”


“你现在……呃。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“难熬吗?”


一定是难熬的,我不是哨兵,我没有经历过狂躁期,但根据别人的描述,我大概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,就像是被一张满是火焰的网包围炙烤,无法冷静,无法镇定,整个人都在失控发疯的边缘。我的哥哥承受了五天多的狂躁期,竟然还能正常地和我说几句话,我坐到他的床边。


“没关系,Newt。”他对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,“协会已经在想解决办法,用不了多……”


“邓布利多已经告诉我了。”我打断他的谎言,“要是没有90%匹配度以上的向导,你会死的,Theseus。”


他沉默了很久。我真不知道为什么,到了这种时候,我的哥哥还有精神去撒谎安慰我。我注意到他的手臂上都是针孔,这两天他接受了无数的镇定剂注射和抽血。Theseus叹了一口气,他伸出他满是针孔的手,拍了拍我的脑袋。


“Newt,你要知道……”他缓缓开口。


我知道他要说遗言了,我都能猜出他要说什么,他会说Newt,我最不放心的其实是你,你还没毕业,你总是不听年长者的劝告胡乱行事之类。我站起身来,我很生气,我打断了他,把他手上的书抽走,放在床头柜上。


“Theseus,我不想听你说遗言。”我说,“如果你真的觉得不放心我,那你应该亲自看着我,而不是就这样因为事故死掉。”


他怔怔地向我望着,他的脸颊因为持续的低烧和狂躁,在苍白中泛着不健康的红色。


“目前有适配者了吗?”我轻声问。


“协会还在寻找,因为需要向导现场取血样做适配……本地的基本都试过了。有几位可能适配的,正在从别的国家赶来的路上。”Theseus努力打起精神对我笑了笑,“在我因为狂躁期发疯之前,他们应该能赶到的。”


我坐在床头久久没动。


“Newt,不早了。”Theseus开始赶我,“虽然现在是假期,但你还是需要保持良好的作息,快回房间睡觉。”


“Theseus。”我顿了顿,我看着他,终于说出那句徘徊在我嗓子边很久的话,“你和我做过适配吗?我也是向导。”


我的哥哥似乎是被我吓了一跳,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抖了抖。如果不是病毒感染,他现在应该跳起来了才对。Theseus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且严肃,他看向我,他在生气,那双我熟悉的灰蓝色眼睛里,充斥着首席傲罗一惯有的威严。


“Newt。”他严厉地说,“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。”


“我是向导。”我执拗地坚持,“为什么不让我试试适配?我知道血缘亲属的适配度会比普通人高,如果我就是那个能救你命的人呢?”


“Newt!”他高声打断我,“我们是兄弟!”


“你要死了!”我无法克制我的情绪,这也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勇气对我的哥哥大喊大叫,“你现在就让我看着你受尽折磨之后死掉!”


Theseus似乎是惊呆了,他愣愣地坐在那,我喊出这句话以后,感到了直冲脑门的沮丧情绪,我刚才一定像极了一个撒泼胡闹的小孩。我们吵闹的动静太大,两个医护人员走了进来,其中一个示意我应该离开了。


“Newt。”她温柔地对我说,“你的哥哥不久前刚打完大剂量的镇静剂,他很累,你该让他好好睡觉了。”


我点了点头,出门前我看了Theseus一眼,他还坐在床边,表情怅然。


 


我根本睡不着。半夜的时候,我从房间的窗户爬到了家里的屋顶上,天色就和邓布利多在的时候一样糟糕,一颗星星都看不到。我穿着睡衣,夜风很凉,但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冷。


我觉得很恼火,这股恼火让我一秒钟都无法合上眼睛。我知道Theseus是个刻板的、骄傲的、不愿意低头的人,如果他不是那样,他也就不是Theseus Scamander。他的反应我猜得到,我只是觉得非常沮丧。Theseus明明知道自己在精神系崩溃的边缘,却连一次适配都不愿意与我做,原因仅仅是因为,我是他的弟弟。


我理解他为我的身份感到不舒服,因为无论适配成功与否,我都是与他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亲兄弟,他觉得无法接受很正常,但此刻,他显然没有太多选择。


我一直——我不愿意说,更不想承认,我根本无法接受Theseus的离开。我不喜欢他对我的说教,不喜欢他对我的喜好进行指点,更不喜欢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对我的唠唠叨叨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喜欢失去它们。我习惯了有Theseus的存在,习惯了他给我疯狂的写信,习惯了他把我从阁楼里挖出来,一遍遍地催我去睡觉。我习惯了我有一个万能的哥哥,他像一把伞一样承担了家族的一切、我的一切,他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存在。


他是我哥哥,他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。


我知道,不管我对他说多少遍,他的回答也永远会是刚才那样,Theseus永远都会拒绝与我做适配测试,即便他被狂躁期折磨地马上就要死了。他会坚定地摇头,恪守他坚持的伦理道德观或者别的什么,他会说各种让人心烦的话,诸如Newt,不管我的处境再糟糕,我都是你的哥哥,我不能让你做会让你后悔一生的事情。我都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的样子。


现在是第五天,马上就是第六天,现在他还能靠毅力和镇定剂支撑得住,但如果是第七天,第十天呢?Theseus会变成什么样?他会不会像普通的、得不到纾解的狂躁期哨兵那样,失去理智地发疯?他会无法正常地思考,火焰会烧掉他脑袋里引以为豪的一切,最后他的精神系会被完全破坏,我的哥哥,我的优秀的Theseus,会变成一具躺在床上的植物人。


我不能接受。魔法世家中,为了追求高匹配度与血统的纯正,有血缘关系的人适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如果结局会是如此痛苦的死亡,难道对Theseus来说,与弟弟适配,会是比这更糟糕的事吗?


 


我站在Theseus的房间门口。


三分钟前,我从屋顶上站了起来,爬回房中,蹑手蹑脚地走到了Theseus卧室,我没有受到任何阻拦,大部分医护人员在Theseus入睡后都会离开,走道上只有一个负责值班的护士,而她现在正趴在临时设置的小桌上沉沉睡去。我轻轻推开门,我的哥哥Theseus正躺在床上,安静地沉睡着。


我关上房门,借着月光,在床边的医用设备柜翻找,之前进Theseus卧室的时候,我注意到这个柜子里有全套的注射用品,应该是为了医生们的方便。很快,我就在里面找到了我需要的采血工具。Theseus打了镇静剂,一般情况下不会醒来,我跪在床边,小心地把他的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。


Theseus的手臂有着完美的线条,病毒让它显得苍白。借着月光,我能看到Theseus清晰的血管脉络。我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自信,因为救助或是各种原因,我给非常多的动物取过血,以我的经验,这并不是一件难事,但我依旧感到非常紧张。我的心跳得极快,我能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,它几乎从我的嗓子中跃出来。动手之前我耐心地等待了一阵,确定我的哥哥不会发觉。我安静地等了几分钟,Theseus睡得很熟,他灰蓝色的眼睛此刻闭着,睫毛在月光下于眼睑处投下阴影,他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。


我慢慢地把针插进他的手臂,Theseus的血液像是红色的活物,顺着蜿蜒透明的细管攀爬,最后慢慢地汇入真空采血管中。样本血液足够后,我小心地拔出针头,处理完针眼,保证它不会淤青,然后慢慢地,把Theseus的手臂放回被子下。


我溜了出来,带着真空采血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关上门的一瞬间,我无法克制地大口喘气,心快速跳动不止,我用同样的方式给自己抽了血,随后将用过的注射用具和医生们用剩的医疗垃圾丢在一起,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我的心跳无法平复,我意识到我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,而我之后,还要做更多大胆的事情。


 


我在座椅上安静地等待着检测结果,现在是清晨,天甚至还没有亮,这是离我家距离最近的24小时营业检测站。觉醒者的历史发展到现在,这类小检测中心简直到处都是,和大医院不同,小检测中心的好处在于,他们不会在意来检测的人是不是还没毕业。


适配度检测是检测中心里最基础也是最快捷的项目,步骤只有三个,缴费,把血液样本放进机器,然后等着打印单上的结果就行,等待时间甚至只要十分钟。我和Theseus的血液样本已经在机器里,在等待的过程中,我心不在焉地想着,我和Theseus的适配度会是多少。


我相信这个数字不会低,据我的了解,近亲觉醒者之间的适配度从来就不会低于75%,我即将拿到的结果能否高于这个数字,我不得而知。但我无法否认,我抱着渺小的希望,希望我是能救Theseus的人。我的哥哥此刻命悬一线,没有人能救他,所以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,就是Theseus能够活下去,我是他的弟弟还是别的什么,这已经无所谓,如果我能救他,我会不顾一切。


机器发出响声,证明检测完毕,我一步步靠近机器,报告单正在缓慢地从出口被打印出来。它是背过来的,我拿起它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把它翻过面来。


我看到了那个数字,它像一簇明亮的火焰,点亮我的一切希望。


94%。


 


///


 


翻倒巷的某位店主在天色朦胧的时候,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顾客,这位顾客表示,他立刻需要一支已经调配好的迷情剂。店主觉得来翻倒巷买迷情剂实在是一件大材小用的事,但他还是一边抱怨,一边快速地给顾客拿了一支。他看不清这位顾客的脸,应该是因为顾客头顶过分大的兜帽,再加上用了一点点魔法的关系。


店主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,比如他下意识觉得这位顾客很可能没成年,因为这位顾客的身型有些薄弱,有着过于柔软的卷发,声音也听得出来是在强装成熟,但他只是个店主,还是个翻倒巷的店主,自然没有空管这些学校校长才会管的小事,毕竟那位顾客很可能只是个想和女朋友多些甜蜜时光的高中生罢了。做完这比他不齿的小生意后,店主坐在摇椅上看刚刚送来的早报,报纸上写着,协会的首席傲罗得了一种罕见又棘手的疾病,现在正大力征求全世界的向导前去参加适配度测试。


他啧了啧舌,心想这位首席傲罗应该是得上了什么不得了的毛病,不过,与他完全没关系就是了。店主很快翘着腿,一边打着哈欠,一边肖想起了下一笔可能会有的大生意,并迅速把报纸上的内容抛之脑后。


 


///


 


值班护士醒来的时候,意识到自己睡过了头。其他医疗人员和工作者的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,而她本应该在早上六点,给被恶性病毒感染的首席傲罗做一次各项数据检查,并注射足量的镇定剂,而当她醒来时,却惊恐地发现,她设定的五点半的闹钟不知为何没有响起,而现在时钟早已经指向七点四十分。


她一边仓皇地准备医疗器械,一边吓得浑身发冷,她不知道她的延误会给首席傲罗造成什么样的恶果,也许对方此刻已经因为镇定剂的失效而陷入发狂的境地。她冲到首席傲罗的房间门口,却没能拧开门把手,门被从里面锁上了,这让她再度陷入恐慌之中。她反复敲门,却没人应答,这让她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无数糟糕的景象。吓坏了的护士一边紧急与协会的人联系,一边试图用别的方式把门打开。


正当她吓得几乎哭出来时,门被从里面打开了。她抬头,看见的是赤裸着上半身的首席傲罗,这位平时优雅得体、彬彬有礼,就连处于狂躁期都保持着风度和理性的傲罗现在不知为何,正处于一个极度糟糕的暴怒状态,他英俊的眉头皱得可怕,他的灰蓝色眼睛里都是几乎涌出来的悲伤与怒火,他扶着门的手在颤抖,似乎什么事件——诸如他刚刚经历的事件,彻底颠覆了他,把他拽入此刻的深渊中。


护士来不及多想,她认为傲罗多半是狂躁期加剧了,此刻的他需要大量的镇定剂。她飞速握住傲罗的手臂准备注射:“Scamander先生,我现在就给你注……”


“不用了。”首席傲罗轻声说。


她愣了愣,但很快,她看到了刚才因为过于慌乱而没有看见的一切。她看到首席傲罗的弟弟,那个叫做Newt Scamander的男孩—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,那是一个向导。她看见那个男孩正蜷缩在床上的被子里——她确认他昨晚一定不在那。他背对着她,被子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,他苍白又瘦削的蝴蝶骨暴露在空气中,而那片美丽的蝴蝶骨上有着红色的痕迹。红色的、罪恶的、暧昧的,不需要明说,所有人都能明白的痕迹。


护士震惊地无法发出一言,她后退了一步,差点摔倒在地上。Theseus Scamander扶住了她,他的神情满溢悲伤,值班护士从没见过首席傲罗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,她下意识觉得此刻她不应该在场,但她的职业精神促使她问了一句,是否还需要任何医疗帮助。她看见首席傲罗摇了摇头,他扶着脑袋坐下,他双目放空,像是身处一个回不了头的梦境。


“让协会把人都撤回去吧。”Theseus Scamander说。


“他是适配90%以上的向导。”他的声音在颤抖,首席傲罗无声地闭上了眼睛:


“我与他结合了。”


 


///


 


我喜欢我的弟弟。


这份感情从何时而起,我已经不记得了,等我发觉到的时候,它已经变得完全无法收场。我在意我弟弟身上发生的一切,我渴望他时时刻刻在我的身边,我在梦里无数次的梦到他。Newt,我的弟弟,我那轮在空中可望而不可即的月亮,我的Artemis。


我曾经以为,我是一个有着足够自控力的人,但我很快意识到,这份自控力在面对Newt的时候并无效用。我开始无法克制自己的想法和行为,在别人眼中,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兄长,我指点他,矫正他,照顾他,但我的内心,却无时无刻不在悲伤地哀嚎。


我想靠近他,想拥抱他,想亲吻他。我想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喊我的名字,想让他在我的怀里入眠,想汲取他身上的每一份甜美,我每天都在想他,每个夜晚,我咀嚼着他的名字入睡,梦里有着他向我伸来的双手。我不能克制,也无法克制,我在这份得不到的情感中几乎发疯,但我却只能站在由我亲自划出的那条线之后,那条线的名字叫做血缘。


我了解他的一切,我当然了解他的一切。我知道他每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他逃掉了多少节课,他把他喜爱的动物藏匿在了哪里,他喜欢什么,不喜欢什么,他对班上的哪个女生有好感,今天在为什么而闷闷不乐。他长高了几厘米,现在有多重,以及——他是个向导,他的适配度与我能达到90%。


这是几年前,他刚刚觉醒成为向导时的测试结果,起因只是家族为了检测血统的例行公事,但这次例行公事,却让我看见了这个我不敢想象的数据。当时的检测专家说,Newt才刚刚进入青春期,随着他的发育,匹配度的数值只会越来越高,当我的弟弟的发育完成,我与他的匹配度峰值会达到96%左右,这样的匹配度,在同卵双胞胎中都较为少见。


我无法形容我听到这些的心情,我无法开口。我非常高兴,我在窃喜,我与他的匹配度堪称完美。但我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吗?告诉他们我内心的真实想法?我是他的哥哥,是真正的、身上流淌着同样血液的哥哥,而我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哥哥,因为我对我的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,我在他面前无时无刻表现得道貌岸然,而我内心的丑恶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自私,执念,又贪婪,我想要我的弟弟,我想要他的一切。


当我走进那间实验室为协会做调查的时候,我在想些什么呢?我站在那里,带着我工作时常用的那副严肃表情,我代表协会,听完了研究者关于病毒的所有介绍,他们说他们研发的病毒非常危险,尤其是对于未结合哨兵,产生的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,无法达到特定条件,哨兵被感染后就只能等死。我饶有兴趣地仔细了解了一番,随后研究员们表示,我可以随意四处看看。


我漫步在研究所中,隔着玻璃,看着他们培育病毒所用的无数培养皿,里面静静地躺着能致哨兵于死地的病毒。研究所永远有做不完的事,所有研究员都在忙,无暇注意我的闲逛,我回忆着他们说的某句话,是哪句来着?哦,是那句——只有与90%匹配度以上的向导结合,哨兵才能免受病毒的影响。


我了解Newt的一切。我知道我的弟弟是个善良的人,他有着一颗无比柔软的、善于同情的内心,他温柔得就像洒落的皎白月光。我了解他,我知道他会为我的处境而感到痛苦,我知道他会想办法去解除我的恶性感染,我知道他会在自己的哥哥濒临死亡之时伸出援手,我知道,他会成为那个与我结合的、匹配度90%以上的向导。


当然,也不会有别人了,在这片土地上,半个月之内,能找到的与我完美匹配的向导,从来就只有一个而已。


他会救我的命,他别无选择。


我爱他,我了解他,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。


我是他的哥哥。


我悄悄打开了那个培养皿。


 


END




结尾就是题目的意思,对于哥哥来说,全局皆在掌控之中……


毫无预兆地就反转了一个黑化的哥哥,希望我不要被打死555(顶锅盖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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